上海静安寺路盛家老宅门前,总能看到一位拄着竹杖的耄耋老者。他身着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,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泛着微光,佝偻的背脊仿佛承载着岁月的重量。每日清晨,他都会颤巍巍地来到老宅对面的马路牙子新富策略,一坐就是一整天,像一尊凝固的雕像。
老人枯坐时总是定定地望着盛家大门的方向,浑浊的双眼时而泛起异样的光彩。路过的行人常能听见他低声呢喃,偶尔还会突然笑出声来。最令人称奇的是,这个看似落魄的老人竟能娓娓道出许多老上海滩的秘闻。他会绘声绘色地讲述百乐门的霓虹如何照亮夜空,霞飞路上的名媛怎样争奇斗艳,甚至能细数当年各大洋行的兴衰往事。那些鲜活的细节,仿佛都曾是他亲身经历。
谁也想不到,这个蜷缩在街角的老人,竟是当年叱咤上海滩的盛四公子——盛恩颐。他的父亲盛宣怀是晚清赫赫有名的红顶商人,创办轮船招商局,督办汉冶萍公司,家财之巨堪称富可敌国。作为盛宣怀与续弦庄夫人所生的幼子,盛恩颐的降生被寄予厚望。传说他出生当日,慈禧太后正在召见盛宣怀,闻讯后亲赐\"恩颐\"之名,取\"皇恩浩荡,颐养天年\"之意。
展开剩余71%在盛家这个显赫的家族里,盛恩颐的成长环境可谓得天独厚。父亲年过半百才得此麟儿,母亲更是将他视若珍宝。据老佣人回忆,小少爷的衣食住行无不极尽奢华:早餐要用景德镇特制的青花碗盛燕窝,读书时有四个书童轮流伺候,就连玩耍的陀螺都是象牙雕琢的。这种溺爱最终酿成苦果,盛恩颐从小顽劣成性,整日沉溺玩乐,对学业敷衍了事。
为挽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,盛宣怀可谓煞费苦心。先是重金聘请状元公当家庭教师,后又安排他与民国总理孙宝琦之女联姻。孙用慧这位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,不仅帮助丈夫通过了留学考试,还在战时变卖嫁妆供其完成学业。然而这一切苦心栽培,终究敌不过盛恩颐骨子里的纨绔本性。
留学归来的盛四公子很快成为上海滩最张扬的浪荡子。他在静安寺路购置豪宅,车库里停着全上海第一辆奔驰轿车,车牌\"4444\"彰显着特殊身份。更荒唐的是,他竟同时包养了十余位姨太太,为每位情妇都购置花园洋房,配专职司机。当时小报戏称:\"盛公馆的女人比法租界的梧桐树还多\"。
赌博是盛恩颐另一项挥霍无度的嗜好。1919年与卢小嘉的那场豪赌至今仍是上海滩的传奇。两人在赌桌上你来我往,最后竟拿出地契作注。当盛恩颐将黄河路上百余栋房产的房契推上赌桌时,围观的赌客们都倒吸凉气。这场赌局最终让盛家失去了上海最繁华地段的巨额产业。
盛宣怀去世后,盛家这艘巨轮开始急速沉没。继承家业的盛恩颐根本不懂经营,整日沉溺酒色,将汉冶萍公司这个商业帝国败得七零八落。到抗战前夕,曾经辉煌的产业只剩下空壳,最终沦为日本人的原料供应商。走投无路之际,他竟打起了家族义庄的主意,为此还与亲妹妹对簿公堂。
晚年的盛恩颐蜗居在闸北的亭子间里,靠典当度日。邻居们常看见这个瘦骨嶙峋的老人,拄着藤杖在弄堂口晒太阳。有时他会突然说起往昔的荣华,但年轻人只当是痴人说梦。1957年深秋,弥留之际的盛恩颐要求家人将《红楼梦》的\"好了歌\"刻在墓碑上。当小船载着他骨瘦如柴的身躯缓缓驶向苏州时,黄浦江的波涛仿佛在诉说一个大家族的兴衰传奇。
这个曾经挥金如土的公子哥,最终在盛家祠堂走完了跌宕起伏的一生。他临终前对\"好了歌\"的执着,或许是对荒唐人生的最后醒悟。那些纸醉金迷的岁月,那些挥霍无度的日子,终究化作苏州城外的一抔黄土。盛家的兴衰故事,就像一面明镜,照见了一个时代的浮华与虚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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